说完她攥紧双拳:“杀过去!”
沈轻舟从善如流,箍住她,朝前方直扑而去。
树下的妇人是内阁阁臣、礼部尚书陆阶的夫人蒋氏,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,是因为同时她也是严颂的义女。
仗着这道身份,她几乎已成为整个朝堂之中除了严述的妻子以外,排名第二的高门贵妇了。
哪怕沈轻舟不知道蒋氏与这个女人有何关系,却也清楚的知道,比起手上这个严家的三少奶奶,蒋氏来头更大,直攻过去也更有胜算。
他满心以为女人也是这么想的。于是专心挑选着进攻角度。可他腰间猛地传来一阵锐痛——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匕首,目光扫视了一圈树底下成群的扈从,然后就一把推开他,拔腿朝着贵妇奔去!
“毒妇拿命来!”
女人带着刻骨恨意的怒吼瞬间撕破了夜空!
满场的人被她的举动打乱了节奏,蒋氏身边那些手无寸铁的扈从顿时做鸟兽散,而手持武器的那些护卫追兵一时间不知该堵哪一个才好!等到他们反应过来,举着刀子的女人却已经杀到了蒋氏跟前!……
沈轻舟震惊未及,转身迎上递到跟前来的十几把大刀,边杀边朝着女人靠近!
他想喊她回来,可发现自己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!
而就在他举剑狂杀之时,女人已凭她那副血肉之躯趁势闯入了刀枪林立的追兵阵营,并将刀子奋力插入了蒋氏胸口之中!
“能拉上你垫背,我也不算白遭了这一回死!”
她切齿的话语传入蒋氏耳中,每一个字都像索命的恶鬼!
蒋氏颤抖地指着她:“陆珈!陆珈!……”
陆珈抽出刀子,又怒吼着朝她胸腹捅去了几刀!蒋氏的鲜血糊满了她的脸,而就在此时,斜次里伸出的四五把剑同样也精准无误地刺穿了她的后背……
厚厚的积雪瞬间被血染红了。
沈轻舟立在墙上,四肢瞬间已变得僵直!
——“我不想死!”
——“带我走!……”
女人对活着的渴望还回荡在耳边,而转眼之后的此刻,她却宁愿被无数支长剑刺穿胸腹,拉着她的仇人同归于尽!
寒风裹挟着他跳下墙头,朝着女人紧走了两步。
女人正伸长右手,努力地去够不远处沾血的包袱,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,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……
“抓住他!”
追兵围攻的声音又响起来。
沈轻舟跃身过去捡起包袱,再深深看了眼雪花覆盖之下的女人,而后反手杀向追兵,朝着街口奋力闯去……
姑奶奶我是罗刹鬼
嘉永三十五年正月,朝中发生了三件让整个京城都热议不止的大事。
一是内阁首辅、太子太傅严颂迎来了皇帝下旨礼部为他操办的古稀之庆。
寿宴连开三日流水席,上至君王宗亲,贵胄重臣,下至在京在野各方官吏,宾客绵延不断,严家的威望又更上一层楼。
二是多年率兵在外戍边,抗击敌寇,几次力挽狂澜击退敌兵的兵部侍郎,太子少保沈博终于平定南北边界,率军凯旋。
皇帝在捷报抵京的当日即下旨升沈博为太子太尉、兵部尚书,封英国公,并特遣八百里快马前往边关传旨。
紧随其后第三件事就发生了。
沈太尉抵京前夕,奉旨出城迎接父帅归来的沈家大公子在通州漕河畔突遇暴雨侵袭,所乘马匹失足落水,若非其临危之时抓住了水岸岩石,沈太尉甫抵京便要承受丧子之痛。
而即便救上来了,沈公子也撞伤了头部,陷入了昏迷之中。
沈博与亡妻只得一子,他多年在外征战,也不曾续弦纳妾,此番载誉而归,多少人望穿秋水期待他入朝主政,结果人还没到家便险些绝后!
这不是要伤功臣的心吗?
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到皇帝头上吗?
皇帝盛怒,几乎把整个通州府和运河北段的官员撸尽问责。
随后,严颂就率领内阁,以加强南北水运为由,提出修筑河堤,疏通河道等举措,更进一步提出打通南北粮运,调整全国米市等一连串新政。
河运变革牵扯着无数商贾和百姓的命运。
天廷的一粒灰落到人间,都是巨石。
随着二月干燥的北风一路南下,湘江西岸的沙湾县正在承受细雨环裹的湿冷。
天色还没大亮,谢谊就已经熬好了汤药,小心翼翼地端着穿过细雨斜飞的廊檐,朝后院走去。
大黄被雨淋得浑身濡湿,对着门口吠叫不止。
谢谊嫌它吵闹,喝斥着它,继续穿过廊檐到了西厢房。
雨天本就阴暗,屋里又关着窗,更加显得黑乎乎。
谢谊把药放在床头,把窗户推开半扇,再回到床前来,凑近看了眼床上双眼紧闭的人,忍不住叹气推了一把:“喂,你就快醒醒吧,三天了,不吃不喝,铁人也熬不住啊。往